吴氏花出去三千两银子,心如刀割滴血不止。满桌皆是她爱吃的菜,她是半点胃口也无。这些年食有山珍海味龙肝豹胆,穿有绫罗绸缎锦衣华服。出门四驱马车入门二抬软轿,何等风光体面。
林家家财不富,林氏又是庶女出身。当年林氏进门压箱银子仅一千二百两,嫁妆更是徒有其表并无实惠。
若不是冷氏嫁妆之丰,楚家焉有今日之荣华。
她神色阴森磨牙切齿,疲态毕现目厉而面寒。贪婪之人怎会记得饮水思源,怕是早将他人之物视为自己的私财。如果真是纯良之人,又何来女鬼索冤纠缠不清。
远远看到西月跑进来,那一身素衣让她想起白衣女鬼,当即吓得筷子掉在地上。
“祖母,我母亲…我看到母亲了…”
“你…你…”她差点喘不上气,两眼翻白。刘妈妈赶紧给她顺气,她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看到西月那张脸又差点背过去。
这时,方妈妈跟了过来。
她一双眼刀子过去,方妈妈跪在地上。
“我不是叮嘱你们好好看着二姑娘,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回老夫人的话,是二姑娘她…她说看到了…”方婆子有苦难言,二姑娘最近常偷跑出来,她一错眼的功夫就没看住。银香那小蹄子倒是奸滑,一到关键时候就不出头。
“祖母,我真的看到母亲了。”西月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泪渍斑斑。“她摸着我的头发和我说了很多话。她说她好苦好冤,还问孙女为何不戴首饰。”
当年冷如霜嫁入楚家,那嫁妆将小小的楚家挤得无处落脚。而今有女初成,病弱无依素面朝天。纵然孝期茹素不宜穿金戴银,但也不至于如此这般简朴无华。
“我不是和你说过,你…”吴氏的话止于西月的目光。
西月盯着她的发间,“我母亲说她有一支凤簪,玉笔通透金镶衣、三尾垂落宝石为坠,乃是庆和二十年德贤太后赐给我外祖母的。孙女瞧着怎么像祖母头上的这一支?”
“二娘,你…你哪里听来的胡话?还不快回去!”
吴氏被头皮发麻,自己头上这支凤簪确实是冷氏之物。冷氏的那些东西打一入她楚家,她就盯上了。这些年她眼热得紧,好不容易占为己有,自是没忍住戴出来显摆一二。
彰州不比京中,规矩没有那么多,什么品阶与穿戴相宜之仪注意的人也不多,自然也没人多事到细究她是否逾制,更不会有人去打探她衣着首饰的来历。
西月忽然脸色大变,“祖母,你赶紧摘了吧。孙女怕你再戴着我母亲的东西,迟了是要出大事的。”
“你…你简直是不知所谓。来人哪,还不快把二姑娘拉下去!”吴氏被鬼所扰,心内惊惧之余亦不忘自己老夫人的体面。她自诩是彰州城最为尊贵的老封君,岂容一个晚辈斥她颜面。
方妈妈过来拖西月,这一拖就拖起了。她心里还纳闷着,就听到西月说:“祖母,我母亲说了,凡她之物皆要物归原主,若不归必做鬼来讨。发饰不归鬼剃发,首饰不归鬼断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