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急,雪花像扯破了棉絮乱飞,没一会儿的功夫竟是白了头。

    离家多日,再听见尤鲤鲤的声音意外感觉有点奢侈。言锦走进院子的时候,她正抱着暖手炉站在窗边看雪,娇艳的小脸被阴云所覆盖,低声唱了两句“我寄人间雪满头”的曲调,不同咿咿呀呀的戏腔,这唱法他好像没有听过。

    “什么馒头?”

    “红糖馒头吧。”

    才回复了小胡子的疑问,鲤鲤突然瞧见丰神俊逸的言锦站在面前,眸光像是住进了星辰,倏忽点亮了整片星空。她贪婪地咧咧嘴角,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他面前,等他弯下腰来,帮着拂去身上的雪花。

    “诶呀这可是好兆头,梦见红糖馒头定是有喜了,果然王爷一回府,就有了喜事!”小胡子若不是趁着自己机灵懂事,怕是早被言锦给打死了。

    他眉梢一挑,细细思量。

    仅半月不见,他们府上的说话方式已经靠猜了?

    其实,不光言锦没听懂,鲤鲤也是一脸懵圈。只不过顺口接了句“红糖馒头”,怎么就能证明自己有喜了?这随口说说的话堪比大夫还准?

    “别闹啊!”言锦回来已经是最大的喜事,至于府上添丁这种事情,暂时不能乱接话茬,举国发丧的日子里,再叫人挑出毛病来可不好。笑骂着撵了小胡子离开,两个终于有了独处的时候。

    全须全尾打量了一圈,也不管他扑面而来的寒气,鲤鲤一头扎进他怀里,自从相知相许以来,两个人还不曾分别过这么久的日子,尤其言锦还被困在宫闱之中,生死不明。

    “想你了。”她说不出别的什么来,唯独听见他的心跳特别安心。言锦也是如此,棱角分明的下巴抵着她的额角,一颗心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不求什么轰轰烈烈,只要回首就能看见你的笑脸,此生知足。

    “对了,陆全的事情,我有没有帮倒忙?”殚精竭虑了十几日,尤鲤鲤也怕啊,她怕言锦会被新皇忌惮,一杯毒酒或是幽禁一辈子,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凑巧见了陆全一面,得知他本就有报效国家的想法,索性推波助澜一番,说不得新皇一开心,便放了言锦回家。

    其实,归根究底都怪她行事过于张扬,洗脱了“傻名”容易,又怎会不成为皇子们的眼中钉。可谁又能想到继位的不是太子和束王,而是一个韬光养晦的成王!

    言锦顺毛摸摸头,闷笑了一声:“怎么会。”不必提起不相干的人,新皇的试探也没必要同她讲,鲤鲤虽然不是攀附他的菟丝花,他却想张开羽翼保护她,两个人只管用力的活着,肆意的活着,足矣。

    “那就好。”她小嘴抿着,又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吃苦?”雾蒙蒙的眼里写满了担忧。

    在她心里,已经认定言锦是被欺负了,就算没看见胡子拉碴的憔悴模样,也一定在心灵给予了某种折磨。她家男人像玻璃般澄澈,却也像水晶般结实,可架不住她是真的心疼。

    身体一下子获得自由,言锦抬手摸上鲤鲤的小圆脸,未尽的言语尽数淹没在无声的对视之中。鼻息交融,清楚地嗅到彼此身上的味道,但他只是在樱唇之上啄了一口便松开。

    不带任何的亲吻,却都尝到了甜的滋味,鲤鲤烟视媚行地推了推他,谎称了一句,“吃饭吧,我饿了。”

    饿的人其实是言锦才对,或许说又饿又馋才贴切。宫里的饭菜哪有自己府上的可口,更何况家里有个吃饭贼香的吃播博主。

    厨房准备的果然是言锦喜欢的火锅,红里带金的汤底果然是十里飘香,为了顾及他爱吃辣又不太能吃辣的胃,两个人选择的鸳鸯锅。热气卷着汤汁翻滚,光是迎面而来的一瞬间,他的食不甘味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和什么人吃饭,吃得什么东西,果然是人生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