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淇站在婚礼宴会厅的露台上,手里举着一杯起泡酒,背挺得笔直,像从某个更冷清、更遥远的世界刚好路过。
宴会已经进入混乱时段,新娘的裙子湿了一截,新郎的朋友们开始在角落吞云吐雾,还有人跳进了泳池。
她认识新娘许言,是初中同学。许言成绩中等,性格乖巧,在二十七岁的年纪选择结婚,像一枚完美拼图落进正常人生的轨道。
林淇不一样。她是老师口中的“优秀学生”,她成绩一向拔尖,性格野,大学时远赴美国读书,毕业后在咨询行业干了三年,最终因讨厌老板的伪善与无能愤而辞职,带着一张还没过期的驾照、几件衣服、一堆书和不知道该寄往哪里的思念,在美国西部流浪。
她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哪里。此刻,只是刚好路过这场婚礼。
她低头喝酒,指节在玻璃杯上轻敲。
众人跌跌撞撞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可能也只是林淇自己跌跌撞撞。有三两个人叫她,
林淇回头,第一眼就看见了曹哲。
他不太像婚礼宾客,更像是从哪个酒吧直接拎过来的。他眼尾发红,脸白得过分,脖子上有一点没扣好的项链在晃。身上还有刺青,从锁骨下延伸进衬衫里。
林淇有点走神。亦或是太醉。
“能不能送他回去”林淇不知道谁在对她说话
“可以啊。”她说,语气轻飘飘的。
她不是出于好心才答应的——她只是想看看这个人醉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像一只小动物一样被拎走,或者,他会不会咬她一口。
这个醉了的男人就这么被塞给了林淇,他的朋友或许是想要甩掉这个醉汉,亦或是想给朋友寻求一段艳遇。但这都是现在的林淇醉到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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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曹哲已经开始耍酒疯。
林淇把他拖进停车场的时候,凌晨两点的风,像酒醒前的耳光,又冷又黏。
他比她高不少,身子压在她肩膀上,重得像一袋碎掉的星星。
她好不容易把他塞进副驾驶,关上车门,空气顿时变得粘稠。她转过头看他——他一动不动地靠着座椅,衬衫敞开着,锁骨在霓虹的光里若隐若现。
“你家在哪?”她问。
他没答,偏过头笑了一下,眼角那颗痣被夜色舔得很深。“叫我爸爸。”他用沙哑的嗓音说,声音像从喉咙里直接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