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辗转,那张纸终归来到三皇子的手里。那张纸已经有了写年头,展开来时还能听到纸张独有的脆响。信的内容,大致就是赵茹雪差使吴炜帮他处理掉当年的云府正房裴文佩,并在信中告知了他整个计划,以及事成之后许诺给他应有的报酬等。信的落款赫然是赵茹雪的名字,当年为了让吴炜相信,赵茹雪还亲手盖上了印有她名字的私章。“赵茹雪,证据在此,你认还是不认?”三皇子走下堂来,将那张纸放在赵茹雪的面前。盯着落款处的名字和红色掌印,刚刚还疯疯癫癫大声狡辩的赵茹雪此刻却噤了声,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呵,有了这证据,认不认又有什么关系呢?”赵茹雪的声音轻轻的,可下一秒,她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冲着吴炜大吼起来:“你这贱民,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张纸?都怪你,害得我的荣华富贵都没了,你怎么不去死啊?”说着赵茹雪就要伸手去掐吴炜的脖子,吴炜又怎么会坐以待毙?毕竟男女体力悬殊,更别说赵茹雪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姨娘。他伸手抓住赵茹雪伸向他的胳膊,手上一个使劲儿,将赵茹雪推开。几个趔趄,赵茹雪跌坐在地上,身旁站着的刚好是前开旁听的童芙。看着童芙光鲜亮丽,赵茹雪心理防线被击溃,抱着童芙的腿崩溃大哭。“姐姐,你可要救救我啊,当年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真的是被……”“啪”,没等赵茹雪把话说完,童芙弯腰便是一巴掌。“赵茹雪,做错了事情就要勇敢承认,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童芙的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眼睛里却闪烁着警告的光芒。趁着赵茹雪愣神的功夫,童芙附身在她耳边轻语:“既然证据确凿,这事儿,你最好还是认了。想想你那可人的女儿芸儿,从小娇生惯养,你应该不希望她过苦日子吧。”赵茹雪瞥了一眼站在童芙身后的云芸,眼神暗了暗。不得不说,童芙这几句威胁摸到了赵茹雪的软肋。一想到被自己宠在手心里的云芸穿麻布衣服,做那些脏活,赵茹雪心里就绞痛一般的疼。她抱着童芙的双手渐渐滑落,眼中黯淡无光:“大人,我认罪,当年的事情是我指使吴炜前去动手杀人。”“即刻将赵茹雪打入地牢。”赵茹雪对于罪行供认不讳,三皇子也不手软,将令牌重重地扔在地上。赵茹雪没有任何反应,任凭那些官兵将她从地上架起来,朝外面拖去。临出门前,赵茹雪深深地看了一眼云芸。只那一眼,原本被童芙摁着不让的云芸一把推开童芙,朝着赵茹雪的方向奔去。可那些守在两旁的官兵哪里是吃素的?三下两下就将云芸拦住。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云芸“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堂前,声泪俱下:“三皇子,我的娘亲为人温和,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她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大人,求求你了,我娘亲不会做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诬陷她。”证据确凿,赵茹雪也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这案子,算是结了。三皇子没有理会跪在案下的云芸,他拍了拍醒木,宣布退堂。站在三皇子身后的云南笙看到自己母亲的案子终于沉冤得雪,眼里噙满了热泪。她想不通,为什么同为姐妹,二姨娘赵茹雪竟然要这么对她的母亲?在她的印象中,他的母亲裴文佩治家有方,一向都是一碗水端平,从不偏心谁。她家大房有的,裴文佩都会给二房三房送去。就是这样一个温婉的人,最终却被自己视为姐妹的人雇凶杀害。云南笙怎样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在得到三皇子的首肯后,许鸿易带着云南笙来到地牢。被关在地牢里的赵茹雪已经被褪下那华丽的纱裙,换上了粗麻编织成的囚衣,头上的簪子和各种首饰也被童芙收回。赵茹雪呆呆地坐在牢里,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赵茹雪抹了一把顺着脸颊流下的眼泪,朝门外看去。地牢里光线昏暗,感受到外界的光线,赵茹雪伸手挡住了眼睛。看清楚来人,赵茹雪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你来做什么?”赵茹雪别过脸,“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看我的笑话?”云南笙没有接她的话茬,声音因情绪微微发抖:“为什么?”“什么为什么?”被云南笙没头没尾的话问懵了,赵茹雪愣了一下。“当年为什么要对我的娘亲做那种事情?我娘亲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她没有半点私心,向来公平公正,对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好,你为什么要害她?”一想起十年前裴文佩的惨状,云南笙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她声嘶力竭地吼着,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的悲痛全都吼出来。站在一旁的许鸿易将身形摇晃的云南笙拦入怀中,轻轻安抚着她过激的情绪。“呵,公平公正?”赵茹雪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云南笙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赵茹雪用一种悲悯的目光注视着她:“要知道,在这天下,不是所有的公平公正都是好事,都能得到好的回报。她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可真的是她有的我们就都有吗?她住在全府最好的院子,可我呢?因着她所谓的公平公正,我一点油水都捞不着,怎么照顾我的芸儿?”“只是因为钱吗?”云南笙被赵茹雪这个理由气的浑身发抖。“也不全是。”赵茹雪耸耸肩。“当年你娘怀你,我同样也怀胎十月。按道理来说,我们两个条件想差不多我,进门时间也几近相同,可凭什么裴文佩就是那个管家主事、风风光光的大夫人,我就只能做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姨娘?窝在我那狭小的院子里,我不止一次想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