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姥借着由头发火,儿子进城去人家府上做看门的,成日里小心翼翼的伺候别人,儿媳妇和桃儿成天往地里跑,回来还得做饭给这帮不想干活的人,简直瞎了眼蒙了心…
蒋三郎这会儿去河里玩完回来,一进门就听见,登时吊起眉梢,不乐意道,“谁嘴这么臭?背地里骂人…”
说完瞥见桃儿,有些胆突,前几天大腿上的伤刚好,疤还在呢,这个女人太可怕了,那剪子差点扎他宝贝根子上,那可就全毁了…
现在舅姥不惯着他,“你个死老头子,听见他怎么说话了吧,这都是你惯出来的…”
蒋三郎还欲说话,桃儿突然举起来刚才挖土豆的小铲子,眉眼一立,瞪着他。
舅姥爷两边看看,心头不舍,毕竟这孩子他宠了许多年,实在忍不下心撵他出去,但老婆子今日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若他一意孤行…
舅姥心中清亮,遭这么大的变故,这个蒋老三依旧我行我素,实在枉为人弟,若再不掰掰,就跟那要倒地里的麦子一般,永远抬不起头了。
“你想清楚,若是还留着蒋老三混吃等死的,我就回娘家,也别怪咱这么大岁数还要去趟族长那分了户籍,我可当不得这害人终身的睁眼瞎。”
害人…
是啊,大郎走了,蒋三郎要怎么活?
胜子固然听他的,可谁又能养他一辈子?
蒋三郎压根没过脑子,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啥,冷不丁的大声嚷嚷,“你个老不羞,这么大岁数了,难不成还能嫁去别家,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老实呆着得了…”
桃儿看不下去,正要将手里的铲子扔过去,见大舅妈从那边过来,手里拎着马勺砰的砸他头上,蒋三郎顿时捂着头四处乱窜,大舅妈一边骂一边追,“这个祸害人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院子里闹闹哄哄的,舅姥有些累了,桃儿上前扶着,舅姥爷也过去,小声哀求,“他还是个孩子,万一出去了?”
舅姥恨铁不成钢的骂他,“谁不是个孩子了?大郎八岁就上山打猎,回了送来一头野猪,你光顾着逗弄老三,都没瞅着他腿上的血窟窿,那二郎,也是六七岁的时候就起早走着进城去上书塾,从没有人送过,鞋都磨漏了好几双,没银子买,一直补来补去的穿,你说说,谁不是个孩子了?”
“如今,大郎走了,二郎那日也回来同你说了,他自己挣银子上书院,两个孩子都懂事,我瞧着心疼的慌…”
舅姥捂着心口,自打小姑子死后,她拿这三个孩子当自己孩子一般,从不曾亏待过,今日委实是看不下眼,老三若还是这样,这辈子就毁了…
提起大郎,舅姥爷指尖颤了颤,谁能不爱自己家的孩子呢,“罢,罢,听老婆子你的。”
舅姥擦了泪,回头高声冲着蒋三郎喊道,“你个小兔崽子成天混吃等死,这回你舅姥爷也养不起你了,痛快出去寻份工挣银子去,好话说尽,你自己看着办吧。”
和大舅妈对个眼神,“儿媳妇,把他撵出去,咱蒋家不养没用的废人。”
俩老人互相搀扶着进屋去,留大舅妈一直把他打出大门口,才停下,“老三,别怪你舅姥爷狠心,实在是你不成器,若寻个什么活计的,再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