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人在国公府,以为是舅舅或者舅母来祭拜。如今看来,也许并不是。三年来,一直都有一个人,虔诚地祭拜父亲。宋挽初一时猜不出他是谁,但心中默默地说了声谢谢。谢谢他还记得,父亲是一位为国捐躯的英雄。……一路回到城中,宋挽初和两个姑娘都热得不行,一身的闷汗。“咱们去翠凝楼喝杯冰茶再回去吧。”素月从蔫蔫的状态中回了血,“翠凝楼的冰镇盐渍话梅最好吃,最消暑了。”小姑娘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去往翠凝楼的路上,祁家的马车走在一个长队的后面。长队所经之处,宋挽初听到人们议论纷纷。“俞小姐还真是挺有排场的,昨天还因为嘉和郡主讨要聘礼给她充嫁妆的事情被笑话,今儿长公主就给她添了妆。”“长公主出手真是阔绰,我刚刚数了,整整一百抬呢!”“听说,梁二爷怕俞小姐被人耻笑,丢了面子,去求长公主这个媒人做主,长公主是看在梁二爷的面子上,才给俞小姐添妆的!”“梁二爷,对俞小姐可真是体贴入微啊!”这些话一阵又一阵地往宋挽初耳朵里飘。如同海浪,猛烈地冲撞她的心墙。敲锣打鼓送还聘礼,是宋挽初自己的主意。嘉和郡主妄想用她的聘礼给俞慧雁充当嫁妆的消息,也是她派人散布出去的。她就是想让俞慧雁也尝一尝,被人耻笑的滋味。但是,她笑得太早了。梁屿舟怎么会任由俞慧雁被人耻笑指摘呢?被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必定用尽全力去呵护。那样清冷高傲的一个人,为了挽回俞慧雁的名声,竟然愿意去求长公主。看来,终究是俞慧雁笑到了最后。到了翠凝楼,宋挽初已经没什么胃口喝茶吃盐渍话梅了。就连一向贪吃的素月,面前的冰茶和点心也都没怎么动。“天也不早了,姑娘,咱们回去吧。”南栀道。翠凝楼里里外外也都在谈论梁屿舟和俞慧雁的婚事,对别人而言,只是茶余饭后的故事,可对于宋挽初而言,却像是逃不开的魔咒。“回去吧,以后天热,咱们还是少出门。”走出雅间,就见长公主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二十几个仆从,声势浩大。走在她身边的,正是俞慧雁。从万人耻笑到扬眉吐气,她脸上的得意都快要溢出来了。“晦气,怎么和她碰上了!”素月小声骂道,“真是冤家路窄!”“宋姨娘,这么巧,你也在这里?”俞慧雁笑吟吟地向宋挽初打招呼。她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纯真,热情,好像两人没有一点芥蒂。宋挽初轻轻挑眉,如果她没记错,宋姨娘这个称呼,自从端午宴那日陷害她被揭穿以后,俞慧雁就再也没叫过了。今日她叫得十分顺口,语气高高在上,仿佛在提醒宋挽初,她这个即将成为国公府当家主母的人,最有资格这样喊她。“小人得志!”素月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俞慧雁很期待能从宋挽初脸上看到羞愤却不敢言的神情,但宋挽初明澈的眼睛只淡淡从她脸上扫过。没有任何情绪。她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她宋挽初不是最在乎称呼了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没意思!“给长公主请安。”宋挽初对着长公主,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长公主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眼神阴毒,仿佛长出了钉子,要把宋挽初钉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