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待在一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小镇上,小陈带着他租了一间小院,院子里有安安最喜欢吃的桃子树,美中不足的是院子外种有一颗梨树,高大的树冠总是遮挡住阳光,搞得屋子里好冷。也不是他娇气,到了这时候还要嫌弃什么,只是这边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他们又是才住进这间小院,东西都是小陈最近慢慢添置好的。安安倒是也想过和小陈一起出去帮忙置买,但每到这个时候,女孩子总会格外严肃地和他提起安观南如果抓住他们结果会是怎样的,于是安安也只能熄了外出帮忙的心思。

    比如现在,小陈姐姐一大早就出了门,等他睡醒,只有锅里还散发着的热气的早餐和他相伴。囫囵地吃下早餐,安安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这天的太阳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看着是亮堂的,照耀在身上时却只能感受到冷意。安安不解地感受着身上冰冷的温度,他有些心慌,又恍然间想起安观南,高高壮壮的男人蜷缩在摇椅上捂着心口,他想打电话给小陈姐姐。进房门时,才发现他不知道小陈姐姐的电话,安安有些着急,他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他也讲不清楚自己的心慌从何而来,只感觉自己像是圈套里的猎物,一需要露出一点破绽来,他就可以被一击致命。

    可是他能够怎么做呢?一个因为迟钝到被认为是傻子的人?能做什么呢?安观南想,带着恶意的笑在小陈的眼前绽放,更衬得他像是地狱而来的撒旦。

    她今早刚出门就被安观南的人抓住了,瘦弱的女孩被压着摔在粗砺的地面上,但没人会对她升起怜悯的心思。她不知道是哪里,但看样子应该是早该废弃的厂子。不可置否,那一瞬间她的确是害怕的,直到安观南出现在他面前时,小陈才明白害怕在安观南面前也显得是恩赐。她被绑在椅子上,冰冷的水从她头顶上一滴一滴掉落,而身下是水池,昏暗的、污浊的、黏稠的水看不出深度,直到有人点了火丢进那池子,火光腾然而起,艳丽的红光几乎快舔舐到她的脚尖时,她才明白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水,她忍不住尖叫出声。而她对面的漂亮男人只是欣赏着她那幅恐惧的样子点燃了香烟。

    “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求您,放过我!求求您!”她哭喊着,长发像是海带一样披散在她脸上,眼泪和鼻涕揉做在一起,她已经顾不得什么狼狈不狼狈,她看着对面的男人,她只想活命,眼泪像失禁一般止不住。“我以为你带走他的时候,就知道你的下场。”他笑了笑,是美的。只是在小陈眼里只像恶鬼索命,她叫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挤出个讨好的笑,她几乎谄媚地说:“我知道安安在哪?我带您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带着浓烈厌恶的声音掷在她耳边,“你以为你有资格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男人秾丽的脸上一派冰冷之色,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冷漠,她立刻噤了声,带着恐惧低下头才又听见安观南的声音,“我的确还要你做一点事”。

    低着头猛地抬起来,她堪称炙热地看向他,“是什么?!”给予她希望的男人只是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总会知道的。”

    打开门的时候,安安奔进她的怀里,其实是很奇怪的,偌大的块头偏要挤进女孩子的怀里,她想摸上安安的头,又想起了同那个男人的约定。小陈把怀里的人扶正,她是想笑的,但那张脸最后也只能扯出个很奇怪很僵硬的笑来,眼圈也还红着,不像是笑,反而像是哭,她说,“安安,你看谁来了?”

    安观南从她身后走出来,不用说,她也能感受安安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她不敢抬头,怕看见安安脸上崩坏的神情。

    “哥哥,惊喜吗?要不是小陈姐,我也不能这么快找到你。”那张漂亮的脸上是虚伪的笑和感激,话语里的挑拨之意溢于言表,而和他相对的安安脸上,是真实的不敢置信和破碎。她想说话,但话到了嘴边,脑海里浮现的是燃烧的火光以及冰冷的水滴在她脑袋上的感觉,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回避了安安看向她求证的眼神。

    屋外的梨树很高,阴影罩在她和安安身上,安安被安观南钳制住往屋子里走,谁都看得出,进了屋他会被怎样对待。但一院子的人,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噤声。安安拼命地想要回头,可是桎梏着他的力气太大,即使他拼了命地想要看向小陈姐姐,也只是看见了小陈的侧脸,然后他被安观南一把抱起,头被迫埋在安观南怀里。